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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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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

地宮鑰匙的造型過於別出心裁, 就算把它扔到大街上估計也很少會有龍族認為那是鑰匙,乍一看仿佛是從哪條龍身上直接切下來。

可解雨洋親眼目睹並體驗過蘇淩化形時的樣子,鑰匙尺寸又比龍族化形時小許多,所以這玩意只是一個縮小數倍的模型。

地宮鑰匙一共兩把, 那天他在書房聽到蘇淩借口覆活四王子從皇後手中要另外一把, 而以蘇淩的辦事速度,應該已經拿到第二把鑰匙。

現在, 只要他手裏的這把鑰匙消失, 龍族將永遠無法開啟地宮。

這樣的話,當這一代侍奉始祖龍的聖女死去,神廟的供奉便無法傳遞到地宮, 再過幾百年時間始祖龍殘餘的精神力無以為繼,龍族的圖騰跟力量來源便會消散。

也算是變相完成了八歲時海族王子對族人的承諾。

但他心中有很多的問題, 還有很多的不甘心。

從芥子空間出來後,在蘇淩的書房中看到那副《海洋星空雨與魚》對於解雨洋而言是非常大的震撼。

他十分確定,十三歲之前整個皇室中都沒有這幅圖。那幅畫要麽是在狐貍於蘇淩身邊當權時出現,要麽就是狐貍失蹤後出現。

且在敦刻爾克區的神廟中也有那副圖,已經被柯大寶證實為“狐貍”留下的人魚回歸接頭暗號。

世界上沒有巧合,蘇淩真的像她表現出的那樣, 起初對解雨洋就是“狐貍”這件事一無所知嗎?

又或那幅畫根本就是“狐貍”離開前留給她的暗示。

他放棄了十三歲後有關“狐貍”一切的記憶,把選擇權交給她, 滿心滿眼全是她,就算只是當一個為她繁衍子嗣永遠不能見光的Omega, 他也想要每天看到她, 所以才跟她一同回到龍族。

愛至卑微, 更生奢望。

如果他的世界裏只剩下她一個,那麽強烈的愛便帶來更強烈的占有欲。

起初以為自己可以容忍蘇淩有正式的龍族伴侶, 但那天只是聞到她身上一絲絲其他Omega的信息素味道,他已經嫉火中燒,卻又因知曉狐貍曾經對她犯下的錯,而惶惶不安,可當蘇淩給了一點甜頭跟溫柔時,他便急不可耐的把自己拱手全部奉獻給她。

但昨夜,她親口告訴他,狐貍跟蘇淩之間,錯的是她。

而蘇淩也一直故意對他隱瞞雪人族兄妹死亡,是真心想要把他當一個繁育玩偶,永遠關在密室裏,永遠不能見光。

他不敢再繼續問下去,就怕再問出什麽更加恐怖的回答。兩個人中只有她知道當年跟狐貍鬧掰的所有真相,如果一切並非他所猜測的那樣,又或者是完全顛覆性的答案。

那時的解雨洋又該如何自處?

再說,同樣是柔弱的人魚,為什麽父親能被大權在握的尤娜姨媽當眾求婚?

而他卻只能縮在陰影裏,每天像一個焦慮的怨偶那樣,期盼著她的到來。

這不公平。

跟蘇淩相處的越久,他的欲望越重。

他想要光明正大站在她身側,做她唯一的伴侶,被她用最篤定的語氣介紹給所有龍族。不允許她身邊再出現其他男Omega,就算是繁育專用也不行。

也許狐貍當年也是如此想法,不甘於一輩子只做影子,做知己,還要親眼看著喜歡的人和別的男Omega成為伴侶,操持蘇淩跟其他男人的一切,在她臨幸別人時站在外面守門,在她易感期時為她偷摸挑選適合的男Omega鬼混,這才憤而改頭換面逃離她身邊吧!

解雨洋摩挲著大腿上那把巨型鑰匙,剖析著自己的內心,越想越覺得灰心。

無論哪一條想法都跟龍族自古以來的習俗南轅北轍。

為什麽他會在第一眼就保護欲爆棚喜歡上一個龍族呢,明明龍族最不講求的就是感情,基因自帶淫.亂屬性。他獨占蘇淩的欲念即是在為難自己,也是在為難她。

風過葉搖,山巒中的薄霧漸漸消散,幾顆小珍珠無聲無息順著解雨洋的臉頰墜落至深谷。

好一會兒,他吸了吸鼻子收斂心神,蒼白的嘴唇透出些淺杏色,漸漸回覆至淡粉,睜開濕漉漉的眼,依然是那個眸光清澈澄明的少年。

落葉輕響,有腳步靠近,解雨洋微微側身,就看到蘇淩隔著半米寬的小路,站在山路另一頭。

夕陽葉縫中落下,罩住她的眉目,明明是暖到極致的光,女人的眼神卻像藏在深淵陰影中,冰寒的沒有一絲熱度。

她的背脊挺立,嘴角緊繃,整個人崩的像一柄即將破鋒的劍,是柔軟的春風也捂不化的冰,可她的身影又那般蕭瑟,仿佛早已獨自站在冰天雪地中很久,很久。

兩人對視良久,沒人先開口說話。

解雨洋垂下眼簾,一手拿起腿上的地宮鑰匙平舉至空中,這舉動果然讓她臉上的冰霜更甚。

“你到底想要什麽?”她硬邦邦開口。

“你為什麽一定要下地宮,僅僅只是為了找尋你的父皇嗎?”

“你又為什麽一定要知道答案?”她反問,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冷嘲。

“我想跟你一起下去。”

“不行!”她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拒絕。

“為什麽?”

“以你現在的人魚身軀,就算穿上防護服在地宮也撐不了太久。萬一發生什麽狀況,我是救你,還是獨自逃命?”她的理由冠冕堂皇。

可解雨洋不接受:“如果我還是擁有強大金龍血脈的狐貍,是不是就可以陪你下去了?”

“你”她瞇起眼睛,一字一句咬牙說:“已經不是了!”

“是呀,我不再是那個你遇到危險可以隨時擋在你身前的侍衛長,因為我體質變弱,不再被需要,而你”解雨洋苦笑:“身邊不僅僅只有我,足夠強大已經不再需要影子的保護。未來會有更多的菲麗雪,莫斯利,更多的青年才俊成為你的幫手。當你登基後,你會有公開選擇的強大伴侶,會有數不清的情人,龍族無數優秀的男Omega們都會首先撲向你。”

“你”蘇淩遲疑片刻:“是在吃醋嗎?”明明當初跟她回來之前,他們之間那些可以預見的未來都跟他說清楚,他也同意了。

“算是吧。”他心亂如麻,長睫蝴蝶翅膀般顫抖不休:“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往前走下去,好像來到一個死胡同。作為人魚族的王子,我有與生俱來的使命,然而在來到你身邊後,我似乎逐漸忘了那件事。可狐貍是真的選擇忘了嗎?還是從一開始,作為人魚的解雨洋重回你身邊的使命就搞錯了。我其實”

他猛然擡起眼皮,眸光充滿質問的看向她:“根本就是為了挑起龍族內鬥而回,否則怎麽解釋,我無意中經歷並做下的一切,都在朝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。你甚至充分利用了我的沖動,利用了四王子的死得到皇後手中另一把地宮鑰匙。”

蘇淩不說話,只冷冷的看著他。

就算丟失大部分記憶,但“狐貍”與生俱來的精明與邏輯推理能力,依舊讓他沒辦法每天揣著糊塗當一個戀愛腦。

解雨洋提高聲音:“回答我!”

“你的想象力很豐富。”她深吸一口氣,蹙了下眉頭:“如果是因為這段時間我對你過於忽略,我道歉。如果你感覺太悶,我也可以讓你出去工作,只要藏起身份,你可以像你的父親那樣,在龍族的地盤上享受人生,做任何你想做的事。”

“這就是你給予我最大程度的自由?”

蘇淩:“......”

牙根緊了緊:“雨洋,我不想跟你吵架。”

“你喜歡我嗎?”他固執追問。

“喜歡”

“你愛我嗎?”他繼續追問。

“愛!”如果非要把那份愛用濃度來標識,可能會當場嚇死他。

但蘇淩在這方面一向不是主動型,就算被逼到頭上,也只有一個硬邦邦的字回答,這點看在解雨洋眼中,便顯得敷衍而不耐煩。

“那如果我說,我一定要陪你下地宮。”

如果我還說,我已經不滿足於只當你的繁育Omega,我想要成為你終身,唯一的伴侶,你會認為我是在發瘋嗎?這句話卻是在心裏問的。

解雨洋突然松開握著鑰匙的三根手指,只用兩根指頭捏在鑰匙的底部,讓它在空中蕩了兩下,搖搖欲墜。

“啊!”蘇淩沒想到解雨洋真敢扔鑰匙,立刻上前一步。

他卻用另一只胳膊做了個讓她停步的手勢。

“信不信你再往前一步,我就帶著鑰匙一起跳下去。”他仿佛是在較勁,也不知到底這股氣從何而來。

她無奈,只得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:“你在威脅我?”明明昨晚之前,一切都是好好的,她不過是騙了他雪人族兄妹的事,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這麽嚴重,緊張?

“怎麽辦呢,突然就覺得生活特沒趣”他的表情帶出一絲懶洋洋無賴樣,這副模樣瞬間像釘子一樣紮進蘇淩的心口,讓她又痛又急,甚至還生出一絲隱約的懼意。

明明已經忘了那麽多,為什麽卻還能在已經面目全變的人魚臉上再看到屬於“狐貍”的表情。

她拿捏不住那樣的“狐貍”,甚至每每在深夜暗自將手指咬禿。

當他開始漫不經心時,好像任何事都難不倒他,也從未將她看在眼中。

“那你跳呀!”這種時候,按照以前跟狐貍相處的經驗只能硬碰硬,她越硬,反而他會先軟下來:“有膽你就跳,不敢跳就給我滾回來,下地宮的事再讓我想想。也許本太女心情一好,就帶你一起下去。”

蘇淩緊張的精神已經崩到極致。

這個世界上要說她最拿不準誰的心思,莫過於“狐貍”,他是真的可以在前一秒嘴巴軟軟說些沒有油鹽的話,下一秒就突然翻臉不認人。

解雨洋抿起嘴,眼中閃過一絲倔強,心裏卻泛起喜悅。

雖然用這種威脅的小手段過於難堪不光彩,但只要達到了目的,一切都不重要。

而且,他現在迫切想知道“狐貍”跟蘇淩到底是什麽原因鬧掰,當初為何生死相搏,她口中她的錯又是什麽。而這些只能等他自己慢慢發掘,因為蘇淩必然不會對他說實話。

眼看解雨洋的眼神逐漸放軟,蘇淩知道他內心已經松動,便立刻遞了個轉圜的梯子,朝他伸出手:“解雨洋,解大哥,手給我。”

解雨洋緩緩垂下那只捏著鑰匙的胳膊,本來跳崖這種事他根本不會幹,只是為了吹一下山崖的海風,享受這種在峭壁邊緣生死一線的刺激。

可偏在這個時候......

他屁股下的欄桿突然一松,還沒等解雨洋反應過來,整個人剎那失去中心,他連尖叫都來不及,就一頭朝山谷栽下去。

不!

他還有那麽多的疑惑,他還沒有得到全部的蘇淩。

怎麽能,怎麽能就這樣莫名其妙死在這裏?

在身體飛快墜落的時候,解雨洋下意識抱進了地宮鑰匙,腦海一瞬間閃過無數畫面,從逃離斯基克達水牢開始,到與蘇淩宿命般的相遇。

不能死在這裏......

可身為人魚的他,在空中完全沒有其他的自救方法,只能憋著一股勁盡量保持身體豎直,期待不要被海浪拍暈。

便在解雨洋閉上眼睛將生死交給老天時,突然腰間一緊,下墜的猛地停住。

然後,腰間那拖拽的力道越來越強,他開始翻滾著倒飛向空中。

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,解雨洋猝不及防下轉得眼冒金星,只知道自己是猛然落入一個柔軟的懷抱,暈眩的視線中,一片濃郁的純黑。

純黑中卻還帶著金屬質感般的閃鱗反光,那是龍族四瓣翅膀的顏色。

還沒來得及慶幸

下一秒,他就懟上蘇淩已經獸化的豎瞳跟正在飛速攀附鱗片的臉頰,那雙反射著凜凜寒光的獸瞳中充滿了極致憤怒。

“就這麽想逃離我身邊?” 那個聲音給他一種異常恐怖的感覺,冷漠,嗜血。

不,不是這樣的,他想開口解釋。

可突如其來蘇淩熟悉的Alpha信息素剎那包裹他全身,讓他喉頭一窒,渾身剎那發軟。

再下一秒,他的喉嚨被一只獸爪緊緊鉗住,這次是真的一句話再說不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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